自言自语,疯言疯语,呓言呓语。

三尺山河01

天是蓝的,树是绿的。

上下班路上的车永远是堵的。

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。

对于大多数人来说。

然而于我,并不是这样。

今天,是老头的忌日。

今天,我遇见一个人。

你说,这是不是天意,让我遇见这个人,一个你比我熟悉的人,恰恰在今天。

他会不会记得你?

他会不会想起你?

他会不会也在找你?

就像,你那么长久的等待。

1.

“都在吧。”流年不利,大清早的朱总编居然来查岗。

我默默地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放下,眼观鼻鼻观口,庆幸自己没急着溜号。

“今儿要来个新人。”

哦,原来如此,还好还好。

“都精神点儿啊,别给我丢脸。”

来个新人至于么。

“小顾啊,把你前面桌子收拾收拾。”

啊?我?前面?

“小顾?”

“哦。”

我不情不愿的把胡乱摊在对面的东西收到自己这边,好空出一半的位置给“新人”。乒呤乓啷一通混战中,只听到啪嗒一声,好嘛,果然有东西掉到地上了。迷迷糊糊摸索了半天,未果。只好又认命的拿出半残的眼镜戴上,刚想继续摸,头顶传来一个温和清雅的声音,好听的像一个梦。

“你在找这个吗?”

眼前一只纤长白皙的手,那枚我找了半天的弹壳静静的躺在他手上,像摆在绸缎上似的。它们如此相称,如同剑和剑鞘。

“谢谢。”我伸手去拿弹壳,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心,沁凉的。竟然心跳加速。

抬起头的一瞬,弹壳又掉了下去。

是他……

没有落地的声音,他伸手接住了弹壳,拉了我的手放到我的掌心。

“这位姑娘,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?你怎么……”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古怪,他边问,还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。

“呃……你长得,很像我父亲的一位旧友。”

“是吗?那真巧了,不如你改天带我去会会令尊大人,说不定我们真认识。”

“我父亲他,五年前去世了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没事儿。”

“正式介绍一下。你好,我叫厉南星,南方的南,天上星星的星。”

周围响起几声低呼。

哦,厉南星,不是他。

等等。厉南星?那个……厉南星?

“你,你是厉南星?”

“是。”

“新华社驻外的。”

“以前是。”

“写‘战峰’的那个。”

“是。”

他竟然回答的这么淡定,始终挂着微微的温和的浅笑。我这厢都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了。厉南星,有着传奇经厉的著名战地记者厉南星!业界明星!混蛋朱格,他妹的新人啊!怪不得怕我们给他丢脸。

“不像吗?”

“啊,不是不是。就是,没想到你长得这么……好看。”

好看?我果然今天受刺激了大脑短路吗?这样形容男人会被骂吧。怎么好的没学到,尽学会了死老头说话不经大脑。

幸好厉南星是个有涵养的人,只是淡淡的笑着看我。

“呃,你好,我叫顾三尺,你可以……”

“你可以叫她小三儿。”一直看热闹的英姐端着杯茶走过来,笑眯眯把我的短发揉的更乱。眼睛始终黏在厉南星身上,那眼神丝丝绕绕的,带电。“厉帅哥要不要喝茶?”

“谢谢。”他伸手接过,却没有立即喝,只捧在手里,依旧好脾气的笑着,动作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英姐偎过去的身子。

英姐也不恼,伸手拿了我那半杯咖啡喝起来。就说这女人平时明明是个无咖啡不欢的,敢情趁着我出糗的工夫,她倒特特的泡了茶给厉南星,见色忘友,哼,女人……

好吧,我叫顾三尺,曾用名顾一米,外号小三儿。

不是那个第三者的三,是三尺的三。

我曾经很讨厌三尺这个名字,为此几次和老头闹翻。十八岁那年偷偷地改成了顾一米,好听多了,得意洋洋的以此作为给自己成人的礼物。那时的我不懂,其实一米就是三尺,再好听再文艺,骨子里也是一样的。那时的我也没想到,两年后老头过世,我竟会心甘情愿的把名字改了回去。我叫顾三尺,我是顾三尺,既然他们都不在了,那就让我充当那段往事的纪念,虽然只有一个名字。

“三三。”第二天上班,还没坐下,厉南星就从对面递了个牛皮纸袋给我。“弄好了,给你。”

他叫我三三,一瞬间我又呆住,好像被人攫住呼吸。从前,老头也这样叫我,三三。带着某种希冀与喟叹。

“怎么了,不合意吗?”他小心翼翼的问,搞不明白我又发生了什么。

“没有,不是。很好,很好看。谢谢。”

掌心托着那枚弹壳,底端穿过一条编的很精致的红绳,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。原来的那条绳子昨天断掉了,我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暂时放在了桌面上,这才有了后来与厉南星见面的那些事。

厉南星似乎对它很感兴趣,主动要帮我换绳子,我答应了。

“你知道顾惜朝吗?”把弹壳重新戴好,我抬头问他。

“顾惜朝?”他摇摇头,“不认识。他是谁?你父亲吗?”

“不是。是我父亲的……朋友。你和他长得真的很像。”顿了顿,我试探着提起,“我的父亲,叫戚少商。”

“那你怎么不姓戚,倒姓顾?”他只注意到这个。

说不清的失落感向我拢来,他们,真的没关系吗。

我淡淡的回答,“戚少商是我养父。我是个孤儿。”

“对不起。我不该问。”

“没事儿。不知者无罪。”

两天不到,第二个对不起。厉南星,你真行。果然,谦谦君子。

温文尔雅,君子如玉。

偏又透出深入骨子里的一股子刚强与硬朗。用英姐的话说,此种男子,仙物也,可闻而难遇,可遇而难求,得之,三生幸也——之子于归,宜其家人。

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一张脸,不该是如此一副风轻云淡飘逸出尘的模样。该是怎样呢?大概,挑起眉梢,勾起唇角,笑起来带着七分得意三分戏谑的样子?

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?

不知道。

而厉南星那双眼,始终太过温软,好像什么都盛的下,又其实什么都盛不下。看破勘不破的一双眼,偏又该死的招惹人的一双眼。其实不是长得多完美的人,但是往那儿一站,就是会让人一眼就见到他,却又不刺眼,舒服熨帖到心里去。

好吧,我那天没看到,主要是因为眼镜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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